时间: 2024-10-17 07:27:06 | 作者: 餐厅布草
王元平赶紧找来锁匠打开了乐燕家的大门,推开门的那一刻,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心痛不已:
她们正是乐燕的两个女儿,一个不到三岁,一个刚满一岁。令人震惊的是,她们居然是被活活饿死的,当王平元发现时,两名幼儿的尸体已经被风干了。
两个月前,乐燕为了出门玩乐,给两个孩子准备了少量的食物和水,将窗户、房门锁死后就出了门再也没有回过家,两个孩子就这样在屋里活活饿死了。
更加让人气愤的是,乐燕玩乐的场所离家并不远,每周还会按时回来找王平元领取社区的救济款,可是却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回到近在咫尺的家,没有看过孩子一次。
惨剧虽然是乐燕一手造成,但若要追根溯源,伏笔或许在乐燕的妈妈年轻时就早已埋下。
之所以对自己的出生地没有记忆,是因为乐燕是母亲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,在那个年代的农村,乐燕出生后的境遇,可想而知。
当时正值燕子回归的时候,母亲希望她能像春天的燕子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,不要像自己一样走上人生的囧途,便给她取下了这个名字。
因为害怕村里人的指指点点,母亲生下乐燕后只能匆匆将她扔在父母家,从此不再过问。
从出生到四岁的最近一段时间,乐燕是跟着农村的外婆长大的,然而因为乐燕的出身问题,外公外婆一样对她冷眼相看,所谓的照顾也仅仅是给她提供一些活下去的基本保障。
四岁那年,乐燕的母亲回来了,她把年幼的乐燕带到了南京,由乐燕那个没见过面的爷爷抚养。
把她抱到爷爷家后,母亲转身就走,留下了手足无措的乐燕在新环境里无所适从。
乐燕在爷爷家的境遇同样糟糕,爷爷奶奶对她的态度和外公外婆如出一辙,到了南京后就将她“放养”了起来,只要冻不死饿不死,别的什么都不愿多管。
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,乐燕12岁才走进校园开始读一年级,由于年龄太大,第二学期便跳到了四年级。
不过,自幼放养的生活模式让乐燕早已养成了不少坏习惯,和同学打架斗殴是经常的事,四年级还没读完,乐燕就学校被劝退了。
16岁那年,有了自我意识的乐燕离开了家,和一帮小混混开始了到处游荡的生活,家人并不在意,也没有找过她,乐燕过上了没有约束,彻底自由的生活。
随后的几年里,乐燕为了生活混迹于网吧、餐厅、酒吧等场合,在社会不良青年的带领下,她很快染上了黄赌毒中的赌和毒。
李文斌是本地人,虽然父母去世的也早,但却给李文斌留下了一套老房子,后来房子拆迁,李文斌分到了一大笔拆迁款和两套安置房。
有钱之后,李文斌也开始混迹于各种娱乐场所,很快染上了毒瘾,为此不仅花光了拆迁款,还卖掉了一套房子。
李文斌虽然了解这一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,也知道乐燕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投靠自己,但还是接纳了母女二人,他给孩子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:李梦雪。
乐燕是未婚生子带来的悲剧,此时,李梦雪和李彤这对同样的非婚生子,命运开始和乐燕重合。
在不知情的邻居们看来,这个由两个女儿和父母组成的四口之家十分快乐温馨,不过家里的的真实情况,只有李文斌一个人知道。
乐燕虽然和李文斌过上了日子,但心思一点都不在家里。第二个女儿出生后,乐燕依然昼伏夜出,不是在酒吧喝酒就是在游戏厅赌钱,丝毫没有尽到养育孩子的义务。
反而是李文斌,虽然也经常外出玩乐,但每天都会回家给孩子做饭,两个孩子的生活虽然凄惨,却还不至于饿死。
“她还不如孩子的爸爸,人家没被抓的时候,还经常回家给孩子做饭吃。”住在李文斌对门的邻居张宇回忆起孩子出事之前,如是说道。
2013年2月27日,因为在家中容留他人吸毒,李文斌被判处六个月的有期徒刑。随着李文斌的犯罪服刑,乐燕开始了放飞自我的生活模式,两个孩子的噩梦也开始了。
李文斌入狱后,乐燕又恢复了没人约束的日子,作为两个孩子唯一的监护人,她依然昼伏夜出,有时甚至会出去玩个两三天才回来。
一天下午,张宇自己在家,突然听到有人敲他的门,打开门后,张宇看到一个20多岁的女子,短暂问询后,张宇才知道她是对面的女主人乐燕。
得到张宇的同意后,乐燕拿起工具就开始舀袋子里的大米。从此以后,乐燕便经常来张宇家借东西,乐燕借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米、面、油、盐、菜、香烟,但有一点,她从来没借过钱。
时间长了之后,张宇发现乐燕借东西的时间一般是下午三四点钟,张宇推测,乐燕应该是晚上经常外出,到天亮才回来睡觉,睡醒了吃顿饭继续外出。
再往后,乐燕开始很少回家,据张宇回忆,大概半个月左右才能见她一次,随后又会消失不见。
乐燕的楼下还住着一位好心的邻居,55岁的施春香。她回忆说,四月的一天,下午两点左右她听到楼上有人一直拍门,并隐约传来“妈妈,妈妈”的叫声,因为忙于照顾自己的几个孙子,当时没有在意。
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,早起的施春香在楼下发现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孩子,正是乐燕家三岁左右的大女儿,显然,昨天夜里听到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。
施春香自责自己没有早点上楼查看,在后来的日子里,就经常去乐燕家查看孩子的情况。
施春香从来没见过乐燕给孩子换尿裤,就拿着孙子的尿裤送给乐燕,让他给孩子换上,换尿不湿的场景,施春香至今还记得:
“尿不湿取下来后,一股恶心的臭味扑过来。孩子的下身4处溃烂。我说赶紧用毛巾洗洗,她妈妈说没有毛巾。我说你不洗脸吗?”
至于乐燕的家中,脏乱的完全没有一丝家的样子,到处扔着孩子用过的尿裤、被单;厨房里的厨具落满了灰尘,几双筷子常年泡在水里,已发霉长毛。
看到孩子如此可怜,施春香提醒乐燕下次出门不要锁门,这样邻居们可以帮忙照看孩子,没想到乐燕一听非常爽快,进一步提议留一把钥匙给施春香。
有了乐燕家的钥匙后,施春香便经常去帮他照看孩子,可接下来的情况让她越来越害怕——乐燕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,刚开始是一天半天,然后是两三天,最后甚至可以一个礼拜都不回家,仿佛两个孩子压根不存在。
李文斌被抓后,社区居委会决定把乐燕当成帮扶对象,每月给她发放一笔生活费用于抚养两个孩子,这笔钱交由社区民警王平元负责发放。
考虑到乐燕有过吸毒前科,不能一次性给她,王平元改为每隔几天发放一次补贴,并会在发补贴的日子对两个孩子的情况就行回访。
2013年4月,乐燕又忍不住想出门玩了。和以往离家一样,她先去超市买了一些小面包和一大桶矿泉水,将东西放在卧室后,就出了门。
不一样的是,为了防止孩子饿极了再次自己跑出去,她把窗户锁紧并用布条把窗户锁裹缠严实,用尿不湿夹紧了卧室的房门,然后锁上大门再也没有回来。
两个幼小的孩子还不知道,随着大门被关上,她们短暂的人生旅途开始了倒计时,这一次,大女儿将无法打开房门自救,而亲手扼杀了她们的,是她们的亲生母亲。
在随后的两个月里,乐燕去了很多不同的娱乐场所,但大多离家在几公里以内,近的甚至只有几百米,期间还找王平元领了6次补助,但她只记得去领钱,却丝毫都不关心被她锁在家里的孩子。
这六次发放补助金的时候,王平元都有询问乐燕孩子的情况,可乐燕每次都对王平元撒谎说,自己一直都在家里,孩子也挺好的。
自从生了孩子后,乐燕的妈妈、李文斌的奶奶都会经常给乐燕一些生活费,以防饿着孩子;从李文斌被抓到孩子被发现饿死的这近四个月时间里,乐燕从王平元那里一共领取了四千多元的补贴。
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钱,用于抚养孩子的很少,大部分都被乐燕自己挥霍掉了,她用这些钱在外面吸毒、开宾馆、打赌博机,但就是不回家看孩子。
这期间,李文斌的奶奶找乐燕要过一次钥匙,想去家里看看孩子的情况,可乐燕没有答应,乐燕骗她说,孩子在家蛮好的。
离家两个月,乐燕其实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,可她的内心十分麻木。只有一次,在乐燕把两个孩子锁在家里一个多月后,她在鸡排店里看到老板的侄女,突然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已经遭遇不幸,抱着这一个孩子就大哭起来。
“上一次孩子单独跑出来寻求帮助,因为你很久都没有回家了,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件之后,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出门呢?”
“诱惑,有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,当时我已经一个礼拜没出去玩了,就非常想玩。”乐燕说。
从乐燕离家后亲人、民警、社区对她的关心来看,乐燕有好多次能挽救孩子的机会,可是她一次一次的选择了撒谎,在她的一次次谎言中,两个孩子最后的生机也被一丝丝掐断。
2013年6月21日,王平元感觉到了一丝反常,因为乐燕已经十天没来找他拿补助了,上次拿的数额不可能够三个人生活十天。
王平元试着给乐燕打电话,可的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,察觉到不妙的王平元赶紧上门查看,发现大门也被锁的死死的。
乐燕的家中脏乱不堪,只有大门上贴着的一张大红门幅透着一丝家的味道,门幅上面是两条活蹦乱跳的鱼,中间有“出入平安”二字,不过,这个门幅的美好寓意却和家里发生的事背道而驰。
2013年9月18日,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第二法庭公开开庭审理,检察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对女童的母亲乐燕提起公诉。
公诉人在庭审上提出,乐燕对自身行为的后果是有足够认知的,其明知孩子独自在家没有食物可能会饿死的情况下,继续追求个人玩乐,最终造成孩子死亡,已构成间接故意杀人罪。
法院最终认为,在主观上,乐燕有放任两个女儿饿死的间接故意,客观上也造成了两个女儿死亡的结果,其行为构成了故意杀人罪。
原来,在开庭之前,乐燕被查出怀有第三次身孕!最终,乐燕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。
因为有孕在身,即将临盆,乐燕被判处无期徒刑后,被暂予监外执行。在看守所期间,乐燕在民政部门的帮助下顺利产下第三个女儿。待到身体恢复后,她才被送往南京女子监狱服刑。
“我背负两条人命,两条人命换一条人命,也是应该的。但我也很幸运,孩子突然到我这边了,这是老天对我的帮助。我这个20多岁的妈妈,也不是无可救药的,孩子救了我一命。”
回看乐燕的成长史显而易见,从小的亲情缺失是导致乐燕自私、冷漠、好逸恶劳的直接原因。在长期缺少家人的关爱和教育的环境中,乐燕甚至没形成对家庭这个概念的认知,更无法认识到“妈妈”这两个字包含的责任。
人常说女本柔弱,为母则刚,但在乐燕身上为什么没看到一丝母性的光辉?我想,在她的母亲生下乐燕就抛弃她的那一刻,一切或许早已埋下了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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